我即将离开的这个世界

-__学徒型达克斯 · 发表于 2013-10-7 18: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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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中二，纯粹是大叔心在夜晚的勃起【误

-__学徒型达克斯 · 发表于 2013-10-7 18:26:56

在我八十岁的时候坐在午后的阳台。我的女人说要给我做午饭。就在她离开的时候死去。面色安详。阳光就洒在我的脸上。

-__学徒型达克斯 · 发表于 2013-10-7 18:27:26

我即将离开的这个世界

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去怀念的。
忙碌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已经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我深爱着她，这并不是感情。而是从过去还残留在我脑中的片段总结出来的。
我可以说是慵懒，或者是极度的衰弱。总之，我半蜷缩的躺在阳台的躺椅上。阳光很刺眼，我不自觉地微微眯起眼睛。但是干涩的眼眶中却没有丝毫流泪的感觉。
“中午想吃什么。”那个女人走过来，微微垂下头看着我问道。我没有回答，只是徒劳的睁大昏花的双眼，企图在她满头的银丝中寻找曾经我记忆中她拥有的那头漂亮而如匹练般的黑发，只是毫无结果。
“还是吃挂面吧？”
“总吃挂面营养够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失去了将这种无意义的对话继续下去的兴趣。
看着这个女人离开阳台的背影，我打量起了这个我住了几十年的阳台。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发现我从没有认真的看过我的房子。我极力的想从天花板看出什么，但是实木的天花板和良好的防水层，宣告了我从天花板读取天机的想法不过是妄想而已。于是我闭上眼睛，把自己蜷缩的更小一点，我连睁开眼睛去寻找点打发时间的东西的欲望和精力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慢慢变成了这样。不再对事物抱有兴趣，而我的朋友也越来越少了。楼下放了七挂鞭炮，那是有人死了的开路鞭炮。也只有我们这群守旧的老东西才会迷信这种东西吧？我饶有兴趣的想起原来蹦着脚不肯去给曾祖母上坟摔瓦盆的样子。冲着父亲大吼：”这就是迷信，我就不摔！我看他能从墓里爬出来咬死我！？“当然结局必然是我被打，然后负气出走，最后和父母各自妥协各让一步。没想到时间流逝，我反而也会成为一个老迷信呢？
隔过一个窗子，里面曾经有个老东西。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年轻的时候还谋划过一起去日本。最后我们也没去过，这不算年少轻狂，其实只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借口。而当时的我们不约而同的给这个逃避带上了名为梦想的冠冕堂皇的外衣啊。而我们的家却搬到了一起，只是我也找了工作成了家。他也有了事业。住得近了，我们反而联系的很少了。一直到退休之后，这个老东西才拎着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白酒来了我家，嘴上叼着抽了几十年都不变的红河。很久以前他似乎说过自己喜欢红河的味道，但是我每次抽都会想吐，所以到现在我也不打算去尝试这个味道。
“老东西，你特么还没死啊。”
“我死了有人会伤心的。”
“你看来打算把这个对话一直用到进坟墓啊。”
他嘿嘿了两下，没有说话。拧开了瓶盖，一人倒了一杯。本来年轻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能连续吐槽一个小时不带重复的，现在两个老头也就只是安静的喝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白酒。一瓶酒喝完，他顿了一下杯子，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喝醉了，只是他喝酒从来不会脸红，所以看起来很有量，不过我太明白他了。
"老了。老了。"他站起来念叨了这么一句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家。隔着门，我似乎听到了一句“老了老了实老了，十八年老了我王宝钏。”我从来不知道这老东西会唱秦腔，不过现在唱了这一句也没让我对他的印象改观多少。因为这句跑调跑的太大了，只是我已经没有了吐槽和打趣他的精神。
这个老东西到死都念叨着秋叶原，涉谷，还有八云紫。虽然经常被他的曾孙子狠狠的鄙视说东方这种东西已经过时的不能再过时了，他居然会和曾孙子掐成一团，后来他老了。掐不动了，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翻腾自己的电脑。年轻的时候他玩电脑还真是不错。现在也只能伸着脖子戴着眼镜，伸出两个食指，和初学者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打。上个月，我家的玻璃上被一个土块砸了，当我费力的伸出头张望的时候，他那张快皱到一起的老脸冲我嘿嘿的笑着，喊了一句：“快闪开！我摁错了！”真是个老不羞。估计这个梗会被他一直用到进坟墓吧。不，也许进了坟墓也不会消停呢？
“老东西，没想到你也睡在这里面了啊。”他的葬礼是昨天举行的，今天的鞭炮也是给他放的。我没有睁眼睛，只是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他的葬礼我没去，原来开玩笑的时候也说股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情。他说：“你死了老子不去，老子死了你也别来。咱俩的关系没必要哭天抢地的给人当戏看。你就当我穿越了，反正过段时间你也要穿越过来。跑不掉。”
“那你就过去给老子打前锋，我们去了那边再闹腾一番。”
“嗯。听着很像原来很老的武侠小说里的人说的遗言啊。。。”
“反正你说了，我也就配合你说了。”
。。。。。。
“老东西，连你也会死啊？”我总觉得他会从什么地方突然伸出脑袋，然后冲着我扔一个东西，然后笑着说：“快闪开。我摁错了！”
我等了两天，他都没有出现。看来是真的死了。
我有预感，我也活不长了。躺在阳光下总会有轻飘飘的感觉，这对于我这具衰老无力的躯体来说是相当反常的感觉。曾经的我那么恐惧死亡，而现在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仿佛是像刚才讨论午饭一般的讨论着，只是这次的讨论者只有我。
“面做好了。”女人在厨房轻轻的呼唤了一句，而我没有回应，我也无法回应。我站在我刚才凝视着的天花板上，如同凝视着天花板一样的看着下方躺在藤椅上的自己。我看着他，他却不看着我。或者是我看着我自己，但是我自己却并未看向我。
女人走过来，看着藤椅上的我，轻手轻脚的给我还未失去体温的身体覆盖上毛毯。动作轻柔的几乎让我以为我自己还没死。但是当女人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看到两行眼泪从她早已不算秀美，但有着足够慈祥脸颊滑下。
我希望我能在八十岁时坐在阳台上，回忆着过去的一切。我的女人说要为我做午饭，当她去做饭的时候，我就静静的死去，很安详。阳光就这么撒在我的脸上。

后记。
我浑身没有力气。就保持在一个奇异的姿势偏过头，看着窗外。
黑漆漆的天空，黑漆漆的地面，黑漆漆的窗外。
然后抬起左手，看着左手上年轻的皮肤，完全不复梦中那颓败萎缩的样子，我安心了。找回了自己还存在的感觉。就这么睡着了。身体蜷缩成一团。
我告别了这个世界。我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只作为旁观者，不怀念，也不留恋。